【丑晖】番外·另一个故事
十二点的钟声在夜空中响起，惊起了栖息在钟塔上的飞鸟。
丑骤然睁开了双眼，脑中一片空白。
“你醒啦。”身旁有人出声，丑转头看去，是一个少年，格子衫背带裤，和微卷的短发。他拿着一杯水递到了丑的面前，“喝水吗？”
丑撑着身体坐起来，接过水一饮而尽，然后把杯子递还给对方的时候道了声：“谢谢。”
他无声地开始打量起这里，石砌的穹顶，大理石格子地板，眼前是巨大时钟的背面，透过时钟镂空的间隙，是外面如墨一样的夜空。室内充斥着暖光的灯光，一切的家具都带着中欧实力的风格。
最后，丑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少年身上，带着探究，疑惑，警惕。少年无所谓地咧嘴一笑，把玻璃杯收好，随后一个响指，原本收在桌子里的椅子瞬间出现在他身旁。
他在丑带上了惊异的目光里坐了下来，眨眼想了想，理出了一个开头，然后开口：“这里是我的世界，我叫时。”
然后，丑的眉头皱的更深了。
“我负责调控时间。由于种种原因，你身上的时间出现了那么点问题，所以你的轨迹和另一个你重叠了，发生了你们存在在一个身体的情况。在你选择离开那个轨道后，你就来到了这里。大概就是这样，因为脱离了你们的认知，一时不理解也没关系。”
“……所以我要一直在这里？”无法绕过来的丑直接选择放弃理解，然后提出了当下的问题。
“等我修复好时间线，就把你送回正确的点上，”时摇摇头，然后拿过来一张纸写上了点什么，递了过去，“右下角签字表示同意。这期间你就暂时在这里，另外作为补偿，在送你回去之前，可以给你一次去到你想去的地方的机会，无论是哪个时空哪个时间点。”
“所以…你是什么？”丑把依言签字，然后把纸张递回去，犹豫下还是有些好奇的开口问时。
“我是神，”时接过纸张，然后表情突然变得高深莫测，一本正经的严肃回答，却在下一秒确定唬住对方之后，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，“你们可能这样理解吧，但我也就是苦兮兮的打工仔，做不好事情要被上司扣奖金的。”
丑在那一瞬间，忽然理解了另一个他暴躁的心理。
接下来的日子里，丑就待在这小小的钟塔顶里无所事事。一开始，他跟着每日时钟的报时算，后来时告诉他，这里的时间不一样，于是报时的钟声彻底沦为了背景音。而时偶尔会和他聊天，但聊的不多，两个人都保持着陌生的距离，各做各的，不透露关于自己过多的故事。
更多的时候，丑会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道扭曲的疤发呆。
不知过了多久的日子，在某一天里，丑正拿着圆木桌上的刻刀端详，时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。
“当当~新年礼物！你可以走了！”一个响指，原本巨大的时钟慢慢变成一个圆形的黑洞，“按照之前说好的，你想去哪里？见谁？我送你过去，限时……你们那边的一小时吧。”
“……”丑有些反应不过来，在时对着他拍了拍手，才回神，“没有什么……规则？或者影响？”
“那是我们善后的事了，安啦。说是补偿就一定是，神仙不说谎的。”时一副很可靠的样子拍了拍丑的肩膀。
但是会坑人。丑心里小小的吐槽了一下。
“我……”丑看着幽深的洞口，往日种种忽然接踵而来，“我想去见一个人…”
“闭眼想着他，我说睁眼就可以了。要专心哦。”
丑依言闭上了眼睛。塔内的布置骤然扭曲，转变，两人一站一坐漂浮在万千星河之中，而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，完全不知周身变化。直到时的声音似是缥缈般的传来：“恭喜你，睁眼吧。一小时以后你会消失，回到你的正轨上。旅途愉快~”
长睫轻扇，眼睑一点点试探的掀起，光线落了进来…
落叶纷然在半空，栖鸟扇翅欲飞，行人停住脚步，时间静止了。
但长椅上的那人似乎浑然不觉，他打了个哈欠，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丑，扬起笑脸朝他挥了挥手。
丑有一瞬间的大脑空白，腿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，回过神时，已经在那人的面前。
“怎么去那么久……”那人站了起来先是似撒娇样的埋怨了一句，后对上丑的双眸，又愣了愣。
“我……”一时间，丑仿佛变成了不会说话的孩子，然后有些愧疚的低下头，“对不起……少晖…”
蒙少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，似乎理解，又不理解目前的状况，只是呼吸之间已经有些颤抖，眼眶慢慢红了起来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丑只是笨拙的，绷直站在那里，低诉着自己把他抛下的歉意。然后他就被人抱住了。
“没事了…没事了…”蒙少晖哽着声音，死死地抱住了面前的人，咬着牙不让哽咽声更大。过了好一会儿，自己的情绪平稳以后，他慢慢松开了丑，看着他，“你现在……”
“是个很神奇的事情，”丑咧嘴一笑，试图让气氛轻快一点，“我还有点时间，我们坐下来聊聊吧？”
“好。”
蒙少晖拉着人坐了下来，视线一直紧紧的盯着他，然后自己的发顶就被人伸手过来揉了揉。
丑把在时那里的事简单和蒙少晖讲述了一遍，蒙少晖默默地消化了一会儿后开口：“所以…你会有新的开始对吗？”
“对。”丑点点头
“真好…”蒙少晖露出了一个似是如释重负一样的笑容，闭眼舒了一口气，“答应我，好好生活，好吗？”
“我会的，我保证。”
“那个…你，还有时间吗？”蒙少晖有些踌躇的揪了揪衣服口袋里的布料。
“有的。”丑点头。
“那……关于我的过去，你愿意听一听吗？”蒙少晖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和地上的落叶问。
“我的荣幸。”丑看着他裹着围巾的后脑，目光温柔。
些许沉默以后，蒙少晖把他那黑暗的过去又重新叙述了一边。他讲的轻声，似是怕这样的故事惊扰到什么。在他结束了最后一个字节后，蒙少晖有些屏吸，惴惴不安地等着丑的反应，然后他等来了一个摸头，和丑的声音，“都过去了。”
“我知道，”蒙少晖深吸一口气抬头直视丑，撞进他温柔的双眸，噎了一下，又缓了过来，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，或许那个人并么有你想象的完美，下次如果再遇到…”
“不，少晖就是完美的，你很好，真的，”丑轻轻地打断了蒙少晖的话，“只是我们太小心翼翼了，以后我会更勇敢的，这样的事我不会再做了。”
“好。”蒙少晖红着眼眶扯出一个微笑。
遥远的钟声跨越时空传来，似乎是在提醒他即将离去。
“时间好像到了…”丑抬头，盯着广阔的天空喃喃着，随后起身站在了蒙少晖的面前，握住了蒙少晖因为下意识的着急而伸过来的手，拉到面前礼节性地亲吻了他的手背，“我的这一生里，能和你相遇真的万分幸运。”
“丑…”蒙少晖紧了紧握住的手。
“你和他一定要幸福，”丑眉眼含笑，树叶慢慢的开始下落，天地间有风吹来，“我也会有我的生活…”
一阵冷风划过，落叶纷纷落下，有一片触碰到蒙少晖的脸颊，似乎又隔着枯叶传递来了些许温热，似乎是谁落下的轻吻，在道别。
丑再一次睁开眼睛，入眼是熟悉又陌生的小阁楼，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嬉笑怒骂声，床边的小日历显示在12年的2月份。
丑伸出手，手腕处光洁一片。
他打量着这个小阁楼的角角落落，又打开了床边的小窗户，探出头去，趴着窗框看着来往人群的街道，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。
日子和原来没有什么差别，团长依旧酗酒脾气差，马戏团其他人依旧刻薄冷漠，只是丑莫名觉得没有他那一觉起来之前难挨。他感觉自己做了很长很长一个梦，但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，梦里的情景他都记不太清了，只是觉得那个梦十分的美好。
化妆台上大大的玻璃杯里，已经盛满了火红的玫瑰花瓣，甚至更换了好几次。化妆台靠床的一角，放着一本精致的画册，封面上龙飞凤舞的签着作者花体的名字。
这天，丑依旧被团长高声呵来收钱。他轻快的从木楼梯跑下来，摘下礼帽，朝空无一人的观众席鞠了一躬，然后去吊在一旁的礼帽里翻找客人留下的钱，耳边却传来了一个声音，陌生的，却又似乎是熟悉的。
“你好，我是一个旅游的画家，请问，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模特吗？”
丑有些怔愣地从一堆礼帽里抬起头，寻着声音的来源望去，双唇微启，却没有只言片语，只是一滴泪无声的滑落下来，在小丑装上留下一道水痕，模糊了劣质的化妆颜料。
“你……”那位画家有些无措，手摸索了一遍自己的口袋，找出纸巾抽出一张递了出去。
“谢谢……”丑微哑着声音接过纸巾，却也不知道自己莫名的情绪是因为什么。
“是我太冒昧了吗？很抱歉。”画家抱着歉意看着台上落泪的小丑。
“不是的…我只是…”丑攥紧了纸巾，努力从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看清那人的轮廓，“我只是……很高兴认识你。”
闻言，画家开心的弯了眉眼，如冬日洋洋洒洒落下的暖阳，“我也很高兴认识你，我叫蒙少晖，你呢？”
“丑。”小丑微微弯下腰，俯身与台下的画家握手。
那天的日历，翻阅在2019年的2月。
#童话魔术师公布恋情，伴侣系国内年轻知名画家#
魔术师结束了一场福利院的公益演出，道别了依依不舍的孩子们，坐上车出发去恋人的画展。
蒙少晖接到丑的电话，出门迎接。在他踏出展厅门口的那一刻，玫瑰花瓣漫天落了下来，获得周遭人群的惊叹围观。
一只精心修剪过的玫瑰被递到了蒙少晖的面前，花瓣上还坠着洒上的水珠。
“别是骗小孩子剩下的，大魔术师。”蒙少晖含笑接过玫瑰，轻嗅。
“明明是我自己种的，开的正好，送你也正好。”丑瘪了瘪嘴，报复性的轻咬了一口蒙少晖的脸颊。
“在外面……”蒙少晖无奈地擦了下脸，拉着人进了展厅。
丑嘴角翘着，乖巧的任蒙少晖牵着手，跟着进了展厅里。
相握的手上，银色的戒指环轻轻碰撞，有微风穿过门窗吹来，带着玫瑰花馥郁的芳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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